THE SPIRITS PLAY by The Finger Players

“灵戏“

Reviewer: Liu Chang | 刘畅
Performance: 28 October 2017

<灵戏>讲述的是“我方”的历史。

历来战争中的任何一方都有充分理由称自己为正义的“我方”，他者都被笼统地称之为“敌方”，无论从历史的角度看谁是侵略者谁是抵抗侵略者谁又是第三方。 <灵戏>暗射了二战时期日本入侵东南亚（马来亚、新加坡）这段历史，并以侵略者一方的有限视角看待战争。

战争结束后，五个因战争遗留在被侵略国度里的“我方” 鬼魂无家可归。他们又一次聚首，重温往事，控诉战争给自己及周遭亲友带来的刻骨铭心的伤害。

虽均属于“我方”，这五个鬼魂生前身份各异，死后思想亦迥然不同。将军秉承侵略者方主流意识形态，即使已化为魂灵，依然信奉穷兵黩武，推崇“残”兽的贪婪残酷精神。汉子、母亲和姑娘是这场战争中“我方”的亲历者、被动参与者、边缘人士和底层小人物。他们执念控诉的是战争对自己、家庭、亲友和战友们的身心伤害。比起前四位，诗人（记者）的悲悯之心略显广博，理性地反思侵略行为及其负面后果，颂扬神鸟“祥”的博爱与奉献，但关注的依然多是本民族的爱与伤痛，并没有过多地对被侵略民族表达关怀与同情。

<灵戏>最初由新加坡戏剧大师郭宝菎创作于1998年，抛开直接描写被侵民族伤痛的叙事传统，而以这种有限的“我方”视角真实地反映、反思了战争为侵略者一方带来的惨痛代价。一将功成万骨枯，汉子和诗人、甚至某种程度上连将军都充当了帝国的血肉资本，妈妈和姑娘则为帝国的野心扩张献出了家庭和性。

<灵戏>曾一度对主流历史叙事进行了极大的挑战，对战争依然记忆犹新的被侵民族也无法接受这种正面表现“敌方”伤痛的题材。如今二十年过去，关于世界上每一场重要的战争，交战双方、第三方等都出版了大量的资料来解密、诠释、反思和控诉，各国民众对待战争也具备了更加理性和辩证的认识。在此背景下，<灵戏>今年再次上演引起的震撼和争议也许未必强过当年，但依然有重要的反战意义，它的独特声音和精湛艺术效果不会被淹没于历史资料之中。

并且此次上演，导演使用了The Finger Players最擅长的偶戏，成功营造了战争的惨烈和鬼魂世界的诡异凄惶；并在原著的基础上添加了三个黑衣鬼的角色，分别代表了“贪”、“嗔”和“痴”，从人性和信仰的维度上反思这场战争，同时又很好地补充诠释了剧中关于神鸟“祥”和“残”兽的隐喻，更全面地展现了人性中恶与善的矛盾对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