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T by The Singapore Repertory Theatre

“说白了，对大家都没有好处”

Reviewer: Neo Hai Bin | 梁海彬
Performance: 26 September 2016

我知道台上会出现一幅白色的画。但我没料到，SRT呈现的“Art”，竟然给观众展示了3幅画。

第二幅画自然是台上三个角色所构成的画。当观众在台上看到三个人时，他们的关系已经破裂，观众只能够从字里行间和人物互动猜测他们15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，就如我们只能够从那一幅白色的画，猜测画里头究竟隐藏着什么内容。

第三幅画竟就是布景。布景向台左倾斜，也预告我们即将看到的，濒临决裂的友谊。布景上画出了墙壁、玻璃门、以及门外的树木绿叶,和白色的画形成了强烈对比。什么是艺术？一副白色的画揭示了人性的弱点，那是艺术吗？布景的画好漂亮，却只提供功能性作用，那是艺术吗？恰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要坦诚好呢，还是美美地维持表象好呢？

Marc 在剧末说了一个故事：在白云下，白雪中，一个滑雪者在白茫茫的雪坡滑走。Marc 以谎言让自己相信那幅白色的画是有内容的。有个笑话：一个小朋友画画时交上了白卷，老师问：“为什么交白卷？”小朋友答道：“我画了，画了一片草地，还有一头牛！”老师问道：“草呢？”小朋友说：“被牛吃光了！”老师问：“牛呢？”小朋友说：“吃饱了，走了！”当代艺术需要消费者的诠释才能够成立，两者彼此需要。剧中三个朋友也正是这样的唇亡齿寒、相濡以沫的关系。剧中人物的友谊维持了15年，早就有了分裂迹象，有趣的是，三个人都无法离开彼此，形成困境，只好不断地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。导演选择在台上摆放三张沙发、三个酒杯，假如能够通过人物运用道具的方式，来彰显三人之间的politics（权益关系、厉害关系），也许观众可以有更多的联想与想象。

“Art”通过“友谊”影射现实社会的多种关系，包括人与人、官与民、国与国—— 人事，与政治。最后Marc 以一个 white lie（善意的谎言）维护了友情，揭示了处理人事时最最无可奈何的行为。“Art”清楚阐述：谎言是必须且必要的。说“白”了，对大家都没有好处。这是维护任何关系的关隘，也是政治的道理。

台上的三幅画：白色的画、布景上面的画、三个人物构成的画…… 相辅相成，让观众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看戏思考：什么是关系？什么是人事？什么是政治？什么是人性？就这一点，我有联想：水墨画有一种哲学，叫做“留白”。古老的东方智慧崇尚在艺术里、在人事里、在政治上，给予对方“留白”。那是处理人事的最高艺术。

当然，这已经是我看戏后的联想，笔止于此，否则就与“Art”无关了。